字说兵团——柳

发布时间:16年08月26日 信息来源:兵团日报 编辑:纪委监察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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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尚新革

母亲常说:“红柳全身都是宝,柳条可以编筐子、篮子,可以遮风挡沙,枯枝死根可以生火做饭、冬季取暖,就连红柳叶都是改良土壤的上等有机肥料哩!”长大后,懂事的我每每看到红柳,总觉得它就像我们兵团军垦人,不论出处,四海为家,历经严寒酷暑,一生只讲奉献。

也许红柳太默默无闻,也许它太少见,《辞海》中列举了垂柳、旱柳、杞柳等多种类型的柳树,竟只字未提红柳。

当人们漫步在垂柳依依、荷花绽放的湖畔,徜徉在烟波浩渺、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,或流连忘返,或依偎缱绻的时候,有谁还会想起在“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”的西域戈壁荒原,竟然生出这般“大漠辽阔,苍穹日暖,远看,红云一片!近瞧,正是红柳花尽绽”的奇观景象,这不就是对大漠红柳生命奇迹的赞颂吗?

红柳耐寒耐旱、耐风沙、耐盐碱的品性是超乎寻常的。在与寒流风沙、酷日雨雪的搏击中,大有“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”的王者风范。在四季轮回中,它虽然有落叶的时候,但它那犹如小拇指般粗细的枝条,却柔韧无比,不易折断。红柳的根极深,有五六米甚至十余米长,须根则多达数千条。它将根深深地扎进戈壁沙漠,任凭朔风撼地,炎日蒸烤,盐碱侵蚀,却岿然不动。

“樵彼桑薪,樵歌出林。”对于古代高人隐士来说,渔樵耕读是他们向往的生活,这是何等的诗情画意。而对于老一辈军垦战士来说,樵就是砍柴,砍柴要挥汗如雨,是很辛苦的。

我出生的孔雀四场(现为二师三十团),从建团初期到上世纪60年代末,农场主要的运输工具是牛车或马车,拉一车柴火需要两三天时间。随着农场人口增长和需柴量的增加,拉运烤火柴的路也越走越远,一个来回需要近一个星期的时间。

为了保障冬季职工取暖,各基层连队每天都派人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砍挖红柳柴。大漠红柳不像胡杨那样,随遇而安,连片生长,它喜欢长在地势较高的沙梁上,与其相伴的是根部缠绕在一起的甘草或梭梭。由于缺水,它们有的半绿半黄,有的只剩下枯根干枝。长在沙包顶部的红柳,人们称其为“红柳冢”,其实“红柳冢”掩埋的是红柳,这类耐旱植物的根部。那些枯死的红柳根须越粗大,根茎的耐燃性就越强,这类柴火很受青睐。

在一场沙尘暴过后,我曾看到这样一幅景象,村落旁的一大片红柳前,堆积着厚厚的黄沙,而在红柳丛后,则很少见到沙尘,红柳密密匝匝的枝叶成了防风御沙的天然屏障。看到红柳枝干上的累累伤痕和被风沙打落的片片叶子,我不由想起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”的诗句,在这样的红柳面前,再放荡不羁的风沙也只能望而却步。

写到这里,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砍柴经历。我从小生长在距团部100多公里四面环山的矿区。那里层峦叠嶂,崇山峻岭,每到冬季大雪封山,家家户户都把山中死树枯枝作为做饭、取暖的燃料。那时候,10来岁的农家子弟,都要帮大人砍柴背柴了。男孩腰挎柴刀,爬上胡杨、杜梨、青杨等乔木树,砍取朽木枯枝作为柴火;女孩则砍取山坡上的梭梭、红柳灌木或捡拾树下的枯枝败叶。假期里,小伙伴们呼朋唤友,浩浩荡荡地外出砍柴,到达目的地后,四面出击,此呼彼应,余音久久回荡在幽谷,倒也十分有趣。

岁月如歌,逝水流年,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。如今,团场群众早已结束了刀砍红柳,牛车运柴的历史,陆续住进了楼房,用上天然气、壁挂炉。学校也通上了暖气,再也不必组织学生为了燃料而去砍柴了。

苦难经历是一笔财富。如果没有新中国的成立,没有兵团人屯垦戍边的历史,哪有我们引以为豪的“兵团精神”。兵团人艰苦创业、筚路蓝缕的壮举,积极进取、乐观豁达的品行,练就了我吃苦耐劳、坚忍不拔的毅力,养成了我勤俭持家,宽宏大度的性格。这么多年,一路走来,不管学习、工作、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,我总会想起儿时砍柴经历和具有坚韧品格的红柳。是呀,有了这种毅力和品格,生活中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呢?